【蹇齐蹇/桓易/IEI】糖PO和煎饼先生
【一】
糖PO觉得很崩溃。
抬眼看了看横在面前那么大一摊煎饼，糖PO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哦如果他有牙齿的话。
糖PO是一粒巧克力豆，是一颗有理想的巧克力豆——他一直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于是先给自己定了一个小目标——逃出离自己半米远的那扇窗。
掐准了主人小胖墩打开巧克力包装袋的瞬间，一个自由落体到达厨房台面上，糖PO通过不断的滚动终于挪到了窗口边半米处。这一切听上去似乎很简单，但已经耗费了糖PO“吃奶的劲儿”——这是听小胖墩说的词，糖PO觉得此时用在自己身上也十分合适。
眼看着胜利在望，自由的曙光就在前方，突然糖PO眼前一黑，一摊硕大的煎饼就那么直愣愣、沉甸甸、招呼也不打一声地横在了自己面前，挡住了去路。
“喂！我说——你啊！”糖PO气的跳脚，“你挡住了我的路你知不知道啊？”
“嗯？什么？”
是那样温柔的语气，好听得可以用惊艳来形容的嗓音。糖PO竟有一时的失神，莫名熟悉的感觉，仿佛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听过他的声音。
“这个丑煎饼，居然声音这么好听……”糖PO嘴里嘟囔。
【二】
“所以——你是想逃出去？”煎饼先生听完了糖PO的出逃计划，笑了。
“有何不可啊。”
“你可知道那窗下是什么？我方才被小胖墩带回来的时候可看得真真的，那窗子下正对着一只流浪狗，你若从此处逃跑，势必遂了它的口腹之欲。再说，你这么小一粒巧克力豆，在外面又该如何生存？”
糖PO没来由地反感煎饼先生状似成熟的语气和奇怪得仿佛电视里古人的用词，不过只是今早刚刚出炉的煎饼罢了，论年纪，上个月出厂的糖PO才是长辈吧。
“不过，我可以帮你。”沉思了很久，煎饼先生笑着望向他。
“真的？你打算怎么帮我？”糖PO顿时星星眼。
“你想逃跑就要掌握小胖墩的作息规律。他每天晨跑半小时，顺便买回早点后会去冲澡十五分钟，然后会坐到阳台靠窗的位子上吃早点玩手机，到时候你藏在我的身上，胖墩举起我摄食的时候你就往窗外跳，那扇窗下面是草坪，你就算降落姿势不对，也定不会伤着你。”
“主意不错，不过……你一只早晨刚刚出炉的煎饼，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因为我前世是只鸟儿，我的巢就在胖墩家楼下的树上。”
“你说的很有道理，诶诶？等下，你，你怎么会记得上辈子的事情呢？”糖PO觉得自己整个傻眼。
“这是我跟阎王爷做的一个交易，记得自己永世轮回的记忆是要付出代价的。”煎饼先生笑了。
糖PO仿佛懂了煎饼先生为何说话带了点古人的腔调，也许他某一世就是一个古人吧。
“那你可以告诉我，我的前世是什么吗？”
看着眼前再次星星眼的糖PO，煎饼先生说，“你吗？你的前世是一只二哈。”
“啊哈？？狗狗？？”糖PO觉得今天自己傻眼的次数超过出生，哦不，出厂以来的总和。
【三】
小胖墩冲好澡，肩上搭了条浴巾，手里摆弄着手机一摇一摆地走了出来。
煎饼先生轻笑出声。
糖PO奇怪地看向煎饼先生“你笑什么啊？”
“我笑他长得很像我的一位故人，我今天初见他就觉得像，此时加上他一摇一摆悠闲的走路姿势就更像了。”
“是吗？那你的那位故人是做什么的啊？”
其实糖PO想问的是煎饼先生以前是做什么的，话都嘴边却不知为何又改了口。他自己都不想承认，他对煎饼先生起了好奇心，他想知道他的过往，想知道他跟阎王爷的那个交易，想知道他付出的代价究竟是什么，想知道他的全部。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只跟他待了那么一小会时间，但糖PO总觉得煎饼先生没来由地令他感到安心，似乎这就是人类说的——归属感？
“他吗？他是个星座专家。”
【四】
“煎饼先生，你会痛吗？”
小胖墩悠然倚靠着阳台上的沙发，怡然自得地举起了煎饼先生，递到嘴边，咬下了一口。
“不会的，你赶快找机会逃吧。”
可是糖PO分明看到煎饼先生皱了皱眉，他不由自主地想伸手去抚平那道蹙眉，却猛然发现他们都只有五官罢了，并没有躯干。
其实每次往世都会有一定痛感，但那些疼痛较之与那人诀别时的痛根本不值一提。
前世为鸟，偶遇一只受伤的二哈，手足无措地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在二哈头上不停地打转、悲鸣。没引来好心人，却引来了三个熊孩子，一把抓住早已飞得疲倦不堪的自己，用细绳栓了爪子，另一头攥在手心里，在小巷里一路拖着奔跑疾呼。好在后来来了几个中学生，喝止了熊孩子，可那时的自己早已奄奄一息。
一息尚存间，隐约看到那二哈被其中一个中学生温柔抱起，想来应是得救了吧。
时间有些久了，记忆有些生钝，犹记得那只二哈在离去的最后一刻微睁双目望了他一眼，目光清澈、温润如水，像极了那个人。
这就罢了，这就罢了吧，只要他得救了，这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那阎王爷不是好说话的主儿，以人间的帝王之身替他洗了五百年的盘子，又替他做了五百年的无薪秘书，才换来老人家一句首肯。
“我允你保留永世记忆，但你每一世投胎必为短命的事物，长不过十年；每一世都须你自己去找他，无人相帮；每一世皆不可与他相认，哪怕你们近在咫尺。你可愿意？”
阎王爷其实很满意这个免费的秘书，工作仔细认真不说，还是个学霸，在地府这些年，自学了人间10国语言，已然通晓古今中外。
他原以为，这样的条件，他必是不愿意的。
“在下心意如初。”
跪在殿下的男人声音如清泉冷冽，似磐石坚定。
【五】
“煎饼先生，你被吃了之后是不是就算死了？”
“是啊，不过我很快就会转世轮回的。”
“那你还会记得我吗？”
“当然了，别忘了我拥有永世的记忆呢。”
“那你来世也做一粒巧克力豆吧，到时候一定要来找我！”
“……好，你再不逃就没机会了。”
你不说我也会去找你的。
往窗下看了一眼，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糖PO挪动着圆滚滚的身体，往外侧倾了倾。
“煎饼先生，我要走咯。”
“恩，我知道。”
“我真的要走咯，你最后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嘛？”
“‘这辈子合该换我守护你。’和‘怎么这辈子还是我看着你的背影离开？’，这两句话，我还没想好要对你说哪句。”
“可这两句，我一句也听不懂。”
“可以再见到你，这已经很好了。再见了，小齐。”
“再见了，坏记性的煎饼先生，我叫糖PO”
糖PO还想再说点什么，可是煎饼先生已经大半截身子进了小胖墩的口，虽然煎饼先生说过他不会痛，但糖PO还是有点难过。
跳出窗口的一刹那，糖PO的耳畔有大风刮过，风里似乎裹挟着谁的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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